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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取决于你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”

2017-12-22 09:51:25

□冷玉斌

读到毕飞宇先生的《倾庙之恋——读汪曾祺的〈受戒〉》,真是高手对垒,见招拆招,酣畅淋漓,煞是好看。一口气读完,只能拍案叫绝,感觉毕先生对这一名篇的解读非常到位,果然是一位作家对另一位作家的感同身受,惺惺相惜。有人说,汪老本就是一坛女儿红,愈久远愈醇美,说不尽,道不完,往往连解读他的文章都带着仙气。此言甚是,毕先生此篇,正多绝妙之观,发人所未言,仙气盎然,比如文中他所给出的一个结论,“汪曾祺是用来爱的,不是用来学的”,突出本质,妙不可言。

一上来,毕先生直接点出汪先生身上的“迷人”之处是“汪曾祺身上的包浆,汪氏语言所特有的包浆”,这个包浆 “就是士大夫气,就是文人气”,的的确确,都说汪先生是“最后一位士大夫”,这一点,在其小说、散文里都久久回响着,悠远、淡定、优雅、暧昧,深深吸引读者。此后,无论分析人物、情节、篇章、结构、语言,毕先生以其过人眼力,一一拆解引我入胜。不说别的,只说对《受戒》开头一段的分析,在令人发噱的一本正经下,不能不叹服,就是这么回事!

《受戒》开头介绍明海的家乡,表面看来实在平常亦家常:

就像有的地方出劁猪的,有的地方出织席子的,有的地方出箍桶的,有的地方出弹棉花的,有的地方出画匠,有的地方出婊子,他的家乡出和尚。

毕先生是这么分析的:

“……再来看一看这六种职业吧,劁猪、织席子、箍桶、弹棉花、画匠、婊子。——这个次序是随意的还是精心安排的?……汪曾祺偏偏把这两个职业搅和在一起,这两个词的内部顿时就形成了一种巨大的价值落差——正是这个巨大的价值落差让你们笑出声来的。这就是语言的效果。什么都没动,仅仅是语词的次序,味道就不同了。语言的微妙就微妙在这些地方。”

能指、所指;叙事、修辞;外部、内部;次序、味道……仅读了这段分析,就已经料到,毕先生这一讲,太精彩,他阅读中的感受太敏锐、太深刻。有才华,有见地,有耐心!对毕先生这一系列的解读文章,一路追读,除了佩服与欣喜,我尤其想说的,还有作为一名语文教育工作者的学习意识,我总觉得,毕先生作为一流的小说家,他的“文本解读”功夫太值得学习,太值得揣摩。

讲稿之末,他寄语现场学子:

诗歌到语言为止,从这个意义上说,短篇小说是对诗歌的降低,可是,从另外的一个意义上说,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短篇小说是对诗歌的提升,——这取决于你的文学素养,这取决于你的文学才华,这取决于你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。

你看,虽然这些话谈的是对文学的感悟,但完全可以送给每一位中小学语文教师,乃至,每一位为人师者,因为,每一位老师对自己教育教学的领悟、实践,不都是“取决于你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”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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