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化市文正实验学校 高三(15)班 葛一凡

“爸，今年公司这边有事儿走不开，我们就不回家了，您好好保重身体，等忙完了，我们一定回去看您。”

嘟——

不等老赵回话，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。

今天腊月二十八了，再过两天也就三十晚上了。原本欢欢喜喜准备着年货的老赵此刻停下了忙碌的手，支着笤帚缓慢地坐下，像丧失了精气神一样沉默无措地看着地面。暮气一瞬间席卷了老赵的全身，他的脊背不自觉地弯曲，久久不语。也是，本来这老房子里也无人可说。

我叫大黄，是一条已经跟着老赵十年的狗。

老赵神情转变太大，纵然我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，但依旧像往常他打完电话一样走到他脚边卧下，我知道这样他能跟我说说话，我讨厌安静。

“没关系，老伙计，我这不还有你嘛！”我呜呜了两下回应他。他抚摸着我的头，又叹了口气。“只是我这身子，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们下次回来……咳！”老赵还没说完便咳嗽了起来。他将手帕堵在嘴边，还没拿开，一抹殷红在帕上晕开。我急了，围着老赵团团转。

“没事的，老伙计。”他安慰我之后便佝偻着背，步履蹒跚地回房间了。我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，想着老赵身上散发出的迟暮之气，不禁趴在地上呜咽了起来。角落里堆成小山的空药盒独自沐浴着夕阳最后的光辉。

我老了，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。

二十九。除夕夜。

老赵拿了一壶酒，倒了碟花生米，蒸了盘腊肉，坐在那儿看着天边绽开的烟火。周围人家的欢声笑语伴着声声爆竹声传到了老赵的耳里。他给我夹了片肉，举起杯子要喝酒。我记得每次他喝完总会咳嗽很久，于是连忙上去咬住他的裤角。“老伙计，今天是高兴的日子，少喝点，没事。”

我固执地趴在他脚下，不放开口中的布料，他不能喝酒的。昏暗的灯光下，我看见老赵眼里有了久违的光亮，不，是泪珠。

大年初一一大早，外面的鞭炮声响成片。

六点了，往常早已起床洗漱的老赵一直没开门，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，便对着老赵的房间叫了起来。没有回应。我就开始挠门，不明的惊慌使我疯狂地想冲破那扇薄薄的木门。还是没有丝毫回应。

我冲出家门，巷子口，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走了来。

是小赵！

我冲上去咬住他的裤角直往老赵屋子的方向拽。小赵被我吓到，骂骂咧咧试图踢开我，我死咬着没有松口。

刚拽到屋门口，小赵将无力的我一脚踹开：“你这老狗怎么越老越糊涂了。爸，今年生意不景气，孩子的学费……”

我痛得趴到了地上，隐约听到小赵进了屋的声音。

老赵，明天见。肚子上的痛感逐渐消失，身子越来越轻，我闭上了眼，好安静啊。

【教师点评】：作者将视线聚焦空巢老人的话题上，用宠物狗的视角写出了亲情的缺失。

（赵雯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