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赵冬俊

梅雨季，最大的福利是免费洗车。

下午四点多，“潇潇雨歇”，路过停车场，驶入眼帘的除了焕然一新的福特，还有车旁绿得晶亮的几棵小草。这些小草真是不识时务，完全不把交通安全放在心上。

我踩着镂空的地砖走向这些傲慢的家伙——原来是几棵车前草。从生长位置看，这些家伙高傲至极，但再看看他们的样子，又低调至极。十几片长约十二三厘米的叶子，直接从根部贴地而生，似莲花宝座。叶柄细长；叶片圆润，形似猪耳，有地方称其“猪耳朵草”。叶面五条脉线隐约可见，中脉直，侧脉匀称呈弧形。翻过去——五条脉线在叶背微微凸起，直达叶柄中部。

叶丛中间挺出几根细长的花梗，中点向上处则是穗状花。这是车前草最具标志性的特征。最中央一穗全绿，芝麻大的花已经结果，只露出寄存的极短花丝；边上几穗早已成熟，深褐色，椭圆形硕果上方的盖子，被大自然的巧手齐整整地揭开，里边的种子早已四散而去。

我想拔下一棵，可车前草的根茎实在太短，加之用力过大，只扯下一把叶子；再试第二棵，“嚓”一声，半截根断在土里，我的遗憾也留在土里了。我不甘心，挑了一棵较小的，手指死命抵住基部，小心再小心……出土的车前草须根都在，堪称完美。

车前草的嫩叶可食用，凉拌、清炒、做馅、烧汤均可。成熟的车前叶及种子还可药用。传说，汉代名将马武在一次战斗中被困敌手，人与马饥渴少食，患上尿血症。一天，马夫发现啃食附近野草的几匹马病症全消，便试着采食，结果病也好了。马夫报之马武。马武大喜，问：“草在何处？”马夫答：“就在马车前的草地上。”

马武见之，大笑：“好一个车前草！”于是，车前草的大名便流传下来。

我取一果实，圆锥形。指头捻之，果壳周裂为二。十几粒种子虫卵一样粘在指尖，活动指尖亦不掉落。雨后的车前草种子会分泌出一种液体胶水一样的粘稠物质，它会粘在人的鞋底或车轮上被带往远方。

这是车前草智慧的生存之道。这个世上也只有它具备挑衅车轮的资格。蒲公英借助自然的风力远行，而它却乘着人类的车轮，滚滚向前，免费迁徙。

好一个车前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