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鹤语水云间

——亲聆干祖望教诲杂忆(6)

■/程康明

“是非易辨，真假难分。”信然，但也有人提出质问，是非既易辨，为何现在还有冤案？道理很明白，根本上还是真假没有分清。不过，是非问题尽管可以颠倒于一时，但终有一朝可以泾渭分明，可真假则难以分清。诚如《红楼梦》第一回中所谓“假作真时真亦假”，你看假烟假酒充斥于市场之际，我们对真烟真酒也不敢买了。我再补一个下联，“真孤假众假成真”。回忆文革之时，所有的假的都成了真的。所以《红楼梦》第一百二十回里又补充了两句“真而不真，假而不假”。因之她一开始就出现了一个姓甄（真）的，一个姓贾（假）的人物。

谈到病，也有真假之分，但真正真假难分的厥惟耳鸣。是属于幻听的范畴。本来就是假的，可是自刘河间说了“耳鸣有声，非妄闻也”之后，使人们知道耳鸣竟有“真”的存在。根据西医府论点，这种客观性耳鸣毕竟不多，常见的还是主观性耳鸣。如此说来，还是“妄闻”者多，而非妄闻少，也就是耳鸣假的多而真的少了。这样真真假假，非真非假，有真有假的犬牙交错，连西医都认为“目前对其机理了解较少，亦较难治”。

鸣有三种：一、鸣是真的，的确有其声源的存在，属于“非妄闻也”，现代我们称为震动性耳鸣，或客观性耳鸣，鸣是真的，病也是真的。二、鸣是假的，根本没有什么声源的存在，属于“妄闻”，现代称为非震动性耳鸣，或主观性耳鸣，所以鸣是假的，但病是真的。三、根本没有鸣响，若你凝神刻想着耳朵在鸣响，固然耳鸣就来了，这是“意到性”耳鸣，当然鸣是假的，病也是假的。因之我们对这三者，也当然区别论治。

对第一种“非妄闻也”，必须找出其声源在哪里。在于耳及其周围组织，当然毫无疑义，可是性质则不同，根据其不同而处理。如若还在中医书本里找治法，或者竟然取用套方，如六味地黄丸、左归丸来应付者，那是愚不可及了。第二种“妄闻”者，那病因就多了，你千万还要迷信古书，以为只有肾虚一说。应该知道实证多于虚证，此其一。实证中外感、内伤俱有，此其二。还有血淤、气滞、痰凝、热毒、脏躁、窍闭~~都是致鸣之证，此其三。肾开窍于耳，肝胆之经系于耳，心寄窍于耳，宗气聚于耳，肺系笼葱穴在耳中，它关系到五脏六腑，此其四。真真假假，又独独钟情于耳鸣，此其五。试问“刻舷求剑”于肾虚一说，能行吗？第三种“意到性”耳鸣，当然可以“以假治假”用些“安慰剂”就足够，不必取用真刀真枪，即使想用真刀真枪，你也没法找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