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鹤语水云间

——亲聆干祖望教诲杂忆(8)

■/程康明

有七情六欲的人，怎能没有怒。因为怒是在七情中占有重要的位置。不管儒家的“喜、怒、哀、惧、爱、恶、欲”；道家的“喜、怒、哀、乐、爱、恶、欲”；佛家的“喜、怒、忧、思、悲、恐、惊”，“怒”都坐着第二把交椅。

所谓怒，就是气愤、愤怒。以中医来说，是“肝在志为怒”，“肝气实则怒”，“肝病者善怒”，因之可知怒是出之于肝。

养生家一致认为怒是最最伤身害体的思想活动，故而清代名医尤乘的《寿世青编》为了怒，就有《养肝说》一篇论文，谓：“夫肝者，魂之处也。肝气失治，善怒者名曰煎厥。怒气伤肝，肝为血海，怒则气上，气逆则绝。”所以古来任何一位养生家都提出“戒怒”的要求，可是事实上怒是无法可避、可戒的，天地六合、上下古今的事物，使你发怒的机会与条件实在太多了。例如：战国时蔺相如在秦庭“持璧却立倚柱，怒发上冲冠”是为了保卫国家尊严；三国张翼德怒打督邮，是为了教训贪官污吏；战国.荆柯与聂政论剑，即怒目而视，为的是观点不同；清初吴三桂一怒为红颜，原为争风吃醋。由此可见，怒的幽魂处处存在着。

怎样来对付这个“怒”字，使有害化为无害，至少也使其危害性降到最低程度，“官场现形记”第二十七回中“从门缝里瞧见了，顿时气愤填胸，怒不可遏”的“怒不可遏”，请大家切莫视为不过是一句成语而已，其实倒是保健养生法的上好格言。如其认为是一句成语，则仅仅是说发起怒来就没法抑制。如其作为养生格言来讲，那么是说“怒，不可以遏制”，也就是说，有了怒，一定运用各种方式使它发泄出来，如大哭一场，破口大骂，倾诉衷肠，摊开来大家看看等。这样则喜欢条达的肝也就无郁怫之苦。不外泄则内困，这称郁怒，是最最伤神害体的事。

几种得以消怒的方法，当然推破口大骂最为痛快而彻底，犹如三国时弥衡在曹操设宴时借题打鼓，而把曹操骂得狗血喷头，怒气也一消而净，弥衡的确骂得痛快淋漓，然终于还是遭到曹操暗算，借荆州刘表之手来泄恨。因之还有许多聪明的古人，往往以狂歌长啸，来代替破口大骂，既可获得泄气消怒的作用，更无一切后患之忧。

中医治病主张“木郁达之”，所以怒只能泄，而不能忍与耐，就是这个道理。

干祖望书信墨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