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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母亲

2022-05-06 08:35:26

□姜广太

每当想起母亲,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一条大河——家乡的蚌蜒河。多少年后我还记得,母亲瘦弱的身影在河边走动的情形。

父亲从粮库保管员的位置上退下来后,失去经济来源,只好买了一条小水泥船,操起一双木桨,在蚌蜒河上给人摆渡,挣些钱,贴补家用。

我家搬到河西后,母亲仍然任劳任怨地来往于河边码头和茅屋之间,为一家人淘米洗菜做饭,或者提水洗衣汰衫。

父亲买来小水泥船后,在早晨或者傍晚,母亲也会常常到小水泥船上,靠在船舷边淘米洗菜和提水。

那时我已不再担任代课教师,从村小学回到家,我深感愧对母亲。想起当初我刚考上代课教师,母亲连夜给我缝好一套体面的衣服,我感到辜负了母亲的殷切期望。

母亲叹了口气,对我说:“不教学也没啥,行行出状元。回家就回家吧,安心在家干活,到时候我儿一样有出息!”

我知道母亲这是在劝慰我。一想起我要像大哥二哥那样,一颗汗珠摔八瓣地在田间劳作,我就感到离梦想追求越来越远。

母亲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,她就让我替换父亲划船摆渡。父亲年纪大了,就让他到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。划船摆渡还是挺累人的,我年轻,干这个活儿,吃得消。

我就这样在蚌蜒河上当起了摆渡人。

每天早晨母亲做好早饭后,就喊我赶紧起来,我吃好早饭就到蚌蜒河上划船了。

每天傍晚,母亲总是站在屋后蚌蜒河边,等着我划船回来。看到母亲站在河边,她身上素雅的衣裳,在晚风中被拂动着,我一天划船的疲惫就会一扫而空。

那时我不甘平庸,在划船之余和晚上回家后,依然偷偷地看书。全家人除母亲外都不看好我,母亲却说:“三儿就剩下这个嗜好,由他去吧。”

我21岁那年的春天,一天天刚亮,母亲到屋后河边码头旁的小水泥船上淘米,准备做早饭。

她像往常一样想跨过船梁,但刚踩到船后舱底,身子一歪,就趴在船舷梆上,她的腰眼和腹部被船舷硬生生地硌了一下。

那天太阳也没出,我却醒得特别早。我听到屋后有人喊我娘跌倒了,我一骨碌就起床了,匆忙穿上衣服,鞋都没穿,赤着脚就冲出门。

我们忙用船把母亲送往唐刘庄医院,虽然路不远,但到半路上,母亲还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母亲那年只有52岁。

我恸哭失声。假如我们家还在村河东,母亲就会平平安安。假如后来父亲不买那条小水泥船,母亲就不会跨到船上去,她就不会过早地离开人世间。

母亲啊,您走了后,谁还为儿立黄昏?谁还问儿粥可温?谁还为儿缝补衣裳?

母亲啊,您走了后,在无遮拦的天空下,当风雨来袭时,谁能给我荫蔽和呵护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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