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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时月圆饼不圆

2022-09-09 07:59:10

□王大智

 

我强烈渴望过中秋。民以食为天。在那个我的“天”被蚕食得东少一块、西缺一角的年代,在那个中午放学我只是从学校到家走一趟米粒未沾形式上“被吃过中饭”的岁月,我竭力想象,会有一个香甜的月饼在中秋的圆月后等着我。

果然中秋的月很亮,很圆,邻居家搬出小桌子,拿出碟子,摆放上黄灿灿的、脆酥酥的、油光光的月饼,点起香,燃放起鞭炮来。咚,咚,空中弥漫着火药的香,也似乎是月饼的香。

然而,我没看到妈妈有月饼要摆放,爸爸有炮竹要燃放的迹象。哥哥已在将一张破桌子往外搬,妈妈正将一只盛满稀饭的大盆从厨房里端出来,在四周零星的炮竹声中,我们正在呼呼地吸着能照进月亮的稀饭。

我强烈渴望忘掉中秋。一个月饼之梦都不能抵达的中秋,我不能把痴情捧奉给你,我要把你移出我的心田。在晚上喝稀饭时我就在心里做了这个重要决定。带着遗憾与失望我进入了梦乡。

很快一年中秋又来到,不甘中秋一无所有的母亲用干面做成面饼放在油里走一下,代表月饼出场,但那个黄灿灿的、脆酥酥的、油光光的正宗的月饼我还是无缘相见,更不要说吃一块,尝一口,回味回味。带着遗憾与失望我进入了梦乡。

不知何故,深夜我醒了。皎洁的月光透过塑料纸窗户泼撒过来,小屋子被点亮了,旧被子被染新了。月色“如积水空明”“疑是地上霜”。那是不懂美学概念的我感受到的绝对的美,我朴素的美感被唤醒,我贪婪地饱览,痴痴地看到又入梦乡。

我对中秋又有了些许迷恋。或许,此时,月光已打败了月饼。但父亲心头的月饼一直高高地悬在月亮之上。因为一年中秋他对我说:“四伙(我小名),把桌子搬出来。”语言中有股自豪;然后他取碟,摆放月饼,样子很庄重;“咚”“咚”,举起炮竹的父亲挺着胸,像个英雄。

啊?今年终于有月饼了!我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只完整的月饼,黄灿灿的,脆酥酥的,油光光的。我的眼睛像月亮那样圆,那样亮。

月光下,爸爸也拿起一只月饼,他并没有立刻开咬,而是迎着月亮,举起月饼,轻轻地说:“多少年来,你一直欺负我,我不服;今天,也让我欺负你一回,你服吗?”说完,就咬了一口月饼。“其实,要感谢你,你暗暗地逼我们使劲,让我们也有资格过中秋,让我们中秋也舒心。”说完,继续咬月饼,“我要吃一整个月饼,吃一个圆满在肚子里。”我想,月饼多像一个轮子啊,推动父亲和家人一起爬坡越坎,走向大道。

忽然,月亮躲进了云层里,一会儿,月亮又从云层里圆圆地亮亮地走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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