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陈凤如

几年前，父亲患病住院，买早餐时，病友一致推荐哑巴的粥摊。

哑巴的粥摊设在人民医院北门马路西侧拐角的尽头，不用打听，只要用眼睛扫一扫，手持空饭碗、空瓷缸排了个小长龙的一定就是哑巴的摊位。哑巴的粥摊是一辆半旧的人力三轮车，车上放置两口擦拭得雪亮的不锈钢桶，一只没盖的铁盒就是哑巴的收银“聚宝盆”，面额大小不一的纸币和硬币杂乱地挤在一起。哑巴卖粥就自己一人，买粥的碗盆一递到粥桶前，哑巴麻利地拎起长柄铜勺，随着“哗、哗”的声响，热气腾腾的稠和米粥一勺一勺地倒进了买粥人的碗盆。哑巴只顾卖粥，顾客都是自觉地往铁盒里付款、找零。

哑巴六十多岁，他相貌温和，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，明朗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透着精明，乍一看，一点不像聋哑残疾人。

哑巴的家就在医院附近的村子，家里种有几亩农田。哑巴是个单身汉，也是个闲不住的人，一落闲就往地里钻，几亩地收拾得没有一丝杂草，长出的稻谷饱满圆润，碾出的米晶莹透亮，新鲜清香，煮出的饭粥，一揭锅盖，隔着巷道都能闻到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！庄上有心人发现了医院门口的商机，遂介绍哑巴干起了卖粥的营生。

哑巴卖粥很敬业。自从第一次出摊卖粥，一年四季，无论严寒酷暑，刮风下雨，每天都会在饭点前妥妥当当地将车摊停靠在清静偏僻的路边，从未让买粥人落空过。

医院门前出摊卖粥的有几家，别的摊位所处的位置大多在繁忙的要道口，都在吆喝叫卖，招揽顾客，可是粥摊前却门口罗雀。哑巴静静地呆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，没有一声吆喝，粥摊前却是门庭若市。

哑巴卖粥与众不同。但凡来买粥的，不论是碗，是盆还是小饭锅，哑巴都会一勺勺地将粘稠醇香的大米粥打满，直至买粥人摆手示意为止。哑巴不傻！大家心照不宣，食客们更不会亏待哑巴，总会按照粥的份量自觉地补上几块钱。每天哑巴的粥卖得最多，也卖得最快。只要哑巴的粥摊一到，摊前便会围满了人。这么好的生意自然会遭到同行的嫉妒，别的卖粥人有张会说的嘴，于是，常常向城管说哑巴的黑话，不让哑巴的粥摊摆在路口处。可是老百姓的心里都有一杆秤，医院门前卖粥的，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哑巴将两大桶米粥卖完，最后才能零零星星地卖点薄稀稀的米粥。

哑巴卖的不是粥，卖的是实诚、地道，更是卖的一颗厚道的心！他没有一句吆喝，生意却很红火。一晃几年时间过去了，医院门前那个簇满买粥人的摊位还在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