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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消逝了的故乡

2023-05-12 08:30:31

□张学诗

 

谷雨前后,我回了一趟小镇;作为同事和亲戚的李老师,又开个车,载我回了一趟舍上的故乡,为的是从已经拆了好几年的“舍上老屋”的宅地上,取几捧故土,带回小城,在我那面东的阳台上的花盆里,种上花,栽上草,让青青绿绿的故乡,生长于我同样是青青绿绿的心田。

——这还是妻,于生前对我的嘱托……

关于故乡,记不清,我为它写下多少篇饱含深情的文字了。那是我的心中,也是我故乡人的心中,可亲可近,总不会褪色的永远美丽的风景。

可就在去年,在我舍上的老宅拆了三年后的秋冬,这丰乐舍,也就整体地拆迁了……

按理说,这舍上的拆迁,纯粹是有些道理的,拆除了这三三两两参差不齐的房屋,这舍上,没有了人家,也就挪出了好多的土地,净一色,满眼是青青绿绿的农田了;而我舍上的乡亲,也都可以用房屋拆迁所补偿的钱,在小镇,买一幢清清爽爽,又宽宽敞敞的居室,何乐而不为!

是的,这老屋,拆就拆了吧!何况,在小镇上,还有很不错的住所,从舍上人,变成了镇上人——也就是街上人了,没什么不好。

可人的感情,总是那么复杂,不可捉摸的;舍上人,也有自己的纠结呵!毕竟是生活了几代人的故乡,眼一睁,可都是熟悉的,那人、那地……

舍上,张姓朱姓徐姓……就这么几个姓氏,同一个姓了,基本上也都没出过五服,那就叫一个亲呢!

说到地了,闭着眼,都能叫得出那一个个方位、一个个地块的名字:南框、东框、下框、小框、荒田、八亩垛子……

还有那一条条曲曲弯弯、相连相络,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舍上人,也繁衍了一只又一只水鸟的没有名字的河流,连同小河上,那一座座晃晃悠悠的木桥,一条条狭狭窄窄的乡路,也都储存在舍上人美好记忆的深处。

那些读过我关于故乡的一篇篇散文的朋友,都在问我,你所说的“舍上”,究竟是个什么样儿?

舍上,不同于城上,镇上,或是庄上,那是远离于喧闹,偏僻而又寂寥的所在;难怪,在我们小时候,因为见不得生人,而被称为了“舍宝子”的;“舍宝子”,舍上的小孩,那就是“老实”“憨厚”“腼腆”的代名词……

可就是这些“舍宝子”,虽说,难得张扬,可一个个的,都是“猪八戒喝磨刀水——心里锈(秀)”的,要真的在台面上比起来,学习啦,技能啦,一点都不比庄上、镇上、城上的孩子差。

这一次回舍上,刚好碰上了“老表”增云;他们家,因为老母去世,暂时还没来得及拆迁。增云,那可是“舍宝子”中“心里秀”的代表呢!写得一手有着书法家水准的好字,做着风生水起的装潢生意,还培养出了一个部队军官——现在已经转业为警官的儿子……

——就凭这些,也足以让那些庄上人、街上人乃至于城上人羡慕不已……

从增云家出来,我和李老师,沿着也差不多消逝了的小径,来到已经是麦苗儿青青绿绿、我那拆了好几年的“舍上老屋”的宅地上。

现在,属于我的故乡,那一个叫做“丰乐舍”的故乡,也已经悄然地消逝了;放眼一片片青青绿绿的麦野,一只只“叽叽喳喳”从头顶飞过的鸟雀,更是让我……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
从我故乡的舍上,取回了一小袋绿土,回到小城,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入车库;过几日,就去花市,选几棵花草,栽在我那面东的阳台上的花盆里。

就让我已经消逝了的那一个叫做丰乐舍的故乡,在我的眼前,在我的心田,青青绿绿地生长!

——这也是妻子的心愿。让我欣慰的是,我总算完成了她满含深情的嘱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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