绣球花
□ 赵冬俊
骑行在三香路。花圃里,数团粉花在一片浓绿中腼腆探出,虽不张扬,但足够吸引眼球。
我停下车,俯身探望它们。这为数不多的绣球花浑圆、富丽,只一束就开出花团锦簇的气场。浮在绿波中央的三朵是常见的粉色,那种夕阳依依作别群山的淡淡粉色。看着它,心静如海。
绣球花最擅“障眼法”,乍看,它就是大而圆的一朵,其实是有序排列着的许多小花。再看,那粉粉的指甲大小的花瓣,其实是花萼,而中央油菜籽大小的“点”才是它真正的花。这花实在太小,昆虫没带放大镜,哪能顺顺利利地上门为其授粉?于是,绣球花花萼挺身而出,往脸蛋上着色扑粉,扮成花瓣的模样,担负起招引昆虫的重任。这些花萼多为四瓣,卵形,大小不等,它们托举的点状小花多为不育,只是“点到为止”并不开放。真正开花的极少。
绣球花优雅、喜庆。“抛绣球”也自然成了小说、戏曲最为常见的一幕。一只绣球一段姻缘,即刻改变主人公的命运,迅速推动故事情节发展。《西游记》第九十三回《给孤园问古谈因 天竺国朝王遇偶》中玉兔精变成公主,抛绣球“欲招唐僧为偶,采取元阳真气,以成太乙上仙”,硬是将绣球抛在唐僧头上。唐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还是悟空的“倚婚降怪”之计让他定了心。
我伸出手掌摸一摸绣球花,再用手指拨开簇拥在一起的小花,这些具花梗的花像撑开的一把花伞,而那花伞上又撑开更小的花伞,于是这一朵朵挨挨挤挤,聚成一朵大绣球。另一侧,一朵似枯,花形略瘦,但花魂仍在,有深沉的古色调,插入花瓶,作干燥花最宜。我手抚一抚,发出秋叶的沙沙声响。
再看其叶——对生,椭圆形,长约十五厘米,边缘多齿,节间距短,叶片密生,几乎覆盖了土色。拨开叶片,其下土质湿润,其间虫蚁见了强光,脚步更显忙碌。
绣球花天性喜湿,在多雨的江南梅雨季,它如鱼得水。而这些叶片更是顺其所好,像“绿色大棚”一样,锁住水分,让绣球们从五月蓬勃至今。知己莫过于此。